这是一个灰色的故事,故事中的人们即便有明媚的笑靥也抵挡不住内心厚重如阴霾的伤。这是一个世俗的故事,二女一男的恋情模式已经被演绎过千遍万遍了,但写作者们依然前仆后继。或许这样的故事正常得如同每天的生活,人们看它犹如看自己。又或者这样的故事是每个人心中隐秘的念想,而只有在书里,在舞台上,才能亘古成传奇。
在安妮宝贝最受欢迎的日子里,故事的色调永远是灰色的,《七月与安生》也无非是这样。七月和安生这两个女孩的命名来自安妮宝贝自身。因为七月,是安妮宝贝的生日。年少时的我曾经因为痴迷她的这点小心机,在原创小说里也纠结于如何让人物名字间有所关联,好契合故事情节走向。现在想来,真是太傻。模仿与创造,毕竟是不同的。
家明是男主角的名字。当我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我总想起张爱玲,她笔下的男人也是这样苍白软弱,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所不同的是,家明身上到底还是有点干净的底色,而张爱玲则如此狠绝地让男人们无时无刻地阴暗与丑陋。
今年暑假,《七月与安生》在东南大剧院上映了,竟然加演一场,居然还来不及买到第二场更好的席位!这样的火热与抢手不知道是因为江一燕的表演号召力还是宁财神的策划宣传力,我却希望是安妮宝贝文字本身的蛊惑力。好证明人们都将这蛊种在了心里。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一剧目的编排,有些场景的呈现太过细碎,有些对白设计得太多太满太煽情。从戏剧感染力的角度看,舞台效果出来了。但从原作的立场来说,那种海明威式的电报语言,那种杜拉斯式的情与欲的挣扎,那种不完整的文字,凡此种种对心、对大脑所造成的一种富有疼痛的快感和新鲜刺激明显减弱了。
尤其失望的是“啊潘“这个人物的介入,虽然这一安插得到了应有的剧场效应。但他的出现让安生被梦幻了。一个女人,再卑贱可怜,只要遇到一个由始至终都信誓旦旦地承诺着要护其一生的男人,不管她对他爱或不爱,她都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但安生内心的孤独与绝望是像大西洋的潮涌一般无法止息的,她抽烟,她酗酒,她自虐,她滥交,她注定得不到义无反顾的爱,也根本承受不起简单直接的关怀。这才是她的宿命。这样的安生是让人揪心的。
七月是令人心疼的。我是不会做七月的。我也做不了七月。这样一个单纯善良执着有爱的女子理应裱在框里,供人顶礼膜拜。在她身上,美和善都太过集中,与她一起,就同与天使相伴,我不想那么轻而易举就抵达天国。
演出结束后至今,我最常回味起的是坐我后排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脱口而出的那句“这样的男人真应该去死!”“这样的男人”指家明。听闻此言,当下哑然失笑了:如果这样的男人都死了,天下男人大概就没剩几个了。一个能在冰与火的缠绵中全身而退,左手托着红玫瑰,右手高举白玫瑰,胸前还别着一朵“月月红”的男人大抵是众人艳羡的对象吧?
故事的最后安生难产离去,留下一个女儿在七月和家明营造的家庭中成长。而他们没有再要孩子。就像再狂的浪也会搁浅海岸一样,最精彩的故事总是以轰烈开始,以平淡结尾。这样的爱情,也许我们未曾经历,类似的爱情,或许时有发生,但相信这是任何城市都不愿见证的爱情,尽管它切实存在。 |